她一直覺得,除了那頭黑髮之外,紗羅跟尤利安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像天狼星,先不論五官,那雙眼睛真的很像天狼星,也因此她不小心用哄小孩的方式哄了天狼星,因為那雙眼睛出現的情緒,就跟紗羅大吵大鬧想要吃巧克力蛙的情緒一模一樣。
但是現在,她再也不會誤認了。
因為在她身旁的人,全部都是逼迫她把思緒拉回現在的人。
「速速前,信紙!」
莉莉喊著,在夜星手上的信紙馬上就從手中飛走,她想也不想直接在心裡默念毀掉那封信件的咒語───而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忘不了當信件被莉莉掌握卻馬上變成沙子的時候,大家的表情有多麼驚訝。
「夜星,你太帥了,一下子變出掃帚一下子又這樣子。」
「詹姆你閉嘴!」莉莉大步走向夜星,抓著她的肩膀,「你真的是夜星嗎?」
原本莉莉朝向自己走過來便有點當機的夜星,聽到這句話更是當場愣在原地。
「我……是啊。」
「夜星怎麼可能會那種魔法,而且你的態度很奇怪!」
「────」
面對莉莉,她完全沒辦法反駁,一下子空白的思緒被塞滿的是那天的畫面。
殘破不堪的廢墟上倒臥在沙發的男人,以及倒臥在嬰兒房的紅髮女人。
明明不是那天的景象,卻還是忍不住讓夜星腦筋一片空白。
「你們……真的很奇怪,」盡量讓自己的心神穩定些,夜星冷靜的說著,「我真的是柳夜星,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
「你喝咖啡都會加一堆奶精。」
天狼星有些疑惑的盯著杯中的黑咖啡,夜星嘆了一口氣,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沒想到才過了多久,連習慣都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我不能試試喝沒加奶精的黑咖啡嗎?」故作生氣的白了他一眼,我盡力裝出無奈的樣子,「你們這樣反而很奇怪,明明沒有甚麼事情,剛剛那封是鄧不利多的信,他拜託我一些事情,所以到莉莉手中那封信就自然消失啦。」
「是這樣嗎?」
許久沒有發言的雷木思出聲,他望著我,我也嚴肅的回望著他,因為自己的確沒有說謊啊,那是鄧不利多的信沒錯。
「好了好了,」原本在一旁沉默的彼得拍了拍雷木思的肩膀,我的身子一震,突然有種他會殺死雷木思的幻覺,「夜星你也累了吧?要好好照顧身體才行。」
「……好。」
「夜星,怎麼了?」
天狼星溫熱的手掌撫上了夜星的頭,讓原本腦子一片混亂的她冷靜了下來。
就只是那麼一剎那,她的淚就流了下來。
他給她自己現在給不起的溫暖,讓她懷疑如此自私的自己是否真的有資格得到這些?為什麼會回來這裡,讓自己再度看到這些,真的好嗎?


她不想留戀,但內心有個聲音驅使著自己。
這些全都是她曾經相伴在身邊的幸福,而回去了,就會變的什麼都沒有。


但即使多麼的幸福,即使想要永遠留在現在這個時刻,她都不能留在這邊。
一群人看著以前即使倔強也從不流淚的夜星靜靜的流淚,都慌了手腳,她看著眼前的這些人,這曾經都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家人,而再過了幾年,都會消失不見。
本能總是比理智還要快行動,她伸出手來緊緊的抱住他們,即使手撐到有點痛,但還是把他們都緊緊的抱住了。
一個也不漏,包括彼得。
她太過貪心,以為自己能夠救起他們的全部,但她還是看到了彼得的背叛,雷木思的離去,詹姆跟莉莉的死亡。
…….以及天狼星的憔悴。
但她一個都捨棄不了,而這個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歷史重演著,現在如此溫柔的情景還是會被毀滅,她只能站在這邊擁抱著他們哭泣著,直到再一次的哭累昏睡。






如果是雷爾還是誰的話,大概會很驚訝吧,對病人以外如此不苟言笑到賽佛勒斯程度的夜星,竟然會如此脆弱的哭泣。
因為崩毀的世界,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她從來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原本毀滅的世界重新出現在自己眼前後,擊潰了早已經埋好傷口的自己,因為她知道,還是會走到那一步,這是永遠也無法避免的事情,甚麼都沒辦法改變,一切都是於事無補。
這比起一開始來到這世界時,更加的強烈的痛苦。
當時的她知道會這樣走,但還是盡力去改變,抱持著希望。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看過太多了。
如果不是那對雙胞胎還在的話,她真的撐不下去。
充斥著混亂的心思張開眼來,眼前的是熟悉的灰冷色天花板,她又再一次的被送到了醫護室,而天狼星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睡在床邊。
無暇去思考龐苪夫人是怎麼允許他,想試著輕輕放開的夜星卻反而驚醒了他。
天狼星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情一瞬間醒了過來,他們兩個就這樣沉默的對視著。
「沒事了嗎?」
他輕輕的說著,都是因為自己,現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天狼星變的緊張。
於是她決定點頭,但才剛點頭便被天狼星擁入懷裡。
「別騙人了。」
他在她耳邊輕聲的說著,手臂的力道大到她的身體隱隱作痛,但她不清楚此刻的眼淚到底是因為痛而留還是其他原因。
「……天狼星。」
即使呼喚多少次,都無法解除她對他的渴求。
就因為這樣,才會造就現在的自己,只要他的一句話──他就有走下去的力量。
「如果我變得不再像我,你還會喜歡我嗎?」
「你這笨女人,到現在還說這種話。」
夜星的身體一僵,有些意外於天狼星的回答。
「你是我的支柱,但是,我也希望我成為你的支柱,」他的平靜掩飾不了那外表之下的輕微顫抖,「不要都把壓力留給自己,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天狼星並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胸前被她的眼淚沾濕,或許是因為已經哭乾的關係,夜星只是用盡自己的一切力氣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了他,用顫抖表達著她的心聲。




一切恢復穩定。
龐苪夫人知道自己是很嚴重的心病,於是給了自己穩定心神的藥,喝了之後睡一覺醒來之後,的確恢復了她平常的樣子。
但是她平常的樣子,在他們眼中是不正常的。
「夜星,你幹嘛一副撲克臉。」
夜已經深了,她把全寢室的人都下了催眠咒才出來溜達,順便也把溜出來的天狼星以及雷木思全部都哄回(=下咒)寢室裡面,自己專心的看著似乎有那麼一點點跟自己現在狀況有關的書,試圖找回回去的方法。
但是詹姆卻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原本在專心看著書的她愣愣的抬起頭來,突然看到臉孔扭曲的詹姆,嚇的直踹他一腳。
「你幹嘛!!本大爺難得關心你…….」
「……我是被嚇到了。」
面無表情的望著他,沒有一絲驚慌或是好笑的意味,詹姆疑惑的伸手摸著她的額頭……沒發燒啊?發生甚麼事情?
「你幹嘛?」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夜星完全忘了要下咒哄他回去這件事情,或許是因為雖然喝了藥,但他的出現還是對自己有極大的殺傷力吧。
「沒有,只是通常你這個時候會吼我,或著是笑我……」
「你們都有被害妄想症嗎……啊,只不過,好像也是。」
自嘲的笑了笑,他們一個都沒忘記,反而是自己忘的最快啊。
「天狼星說你應該沒事了,但是是真的嗎?」
「怎麼像個女人囉理巴唆的,」裝出不耐煩的態度,她把靈魂學的書砸在詹姆的頭頂上,「我說沒事就沒事了。」
「但是你從來沒有笑啊。」
推開書本的他一臉認真的說著,夜星忘了雖然他總是表現的大剌剌,但卻是一個很會觀察人的人。
「……我都有笑啊。」
就某方面來說詹姆比其他人更為棘手,試著用假笑敷衍,她卻看到詹姆搖頭。
「不,那不是笑。」
「我這樣子很討厭嗎?」
詹姆愣了一下便抓了抓頭,誠實的告訴她。
「嗯,」他看著夜星僵住的反應便開口,「夜星,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啊,」注視了好一陣子,她微笑的移開眼神,「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突然覺得,這件事情跟詹姆講也沒關係。
所有人都不能講,包括莉莉包括天狼星還有雷木思,但是詹姆可以講。
或許他是最適合的對象吧,雷木思跟天狼星都會變的過於敏感,而莉莉則是會對未來抱持著疑惑,突然在那時產生異變的彼得可能從此以後都會遠離他們,而小石打死不會相信。
就只有詹姆,甚麼都不會改變。
詹姆查覺到了夜星似乎想要說些甚麼。
「我不會用守密咒,但你要答應我不會說出去,任何人。」
「嗯。」
偷偷跟天狼星講……查覺到他的想法的夜星微微一笑。
「說出去你就要在眾人面前裸奔一天。」
「我絕對不會說。」
「乖,」像是對待小孩子似的,詹姆有些驚訝的看見夜星過於成熟的表情,「我是柳夜星。」
「大家都知道啊。」
「唯一沒懷疑的人就只有你了,」夜星白了他一眼,「但是這個身體裡面,裝的靈魂年齡還要加個快十歲左右吧。」
詹姆瞪大眼睛也張大嘴巴,夜星看著他呆愣的神情笑了,「總而言之,二十幾歲的我跑回來十幾歲的我的身體裡面了,原本的靈魂則是暫時跟我的身體交換。」
「……夜星你……」
看著一臉嚴肅的詹姆,害的夜星也緊張了起來,難不成他不相信嗎?
「太帥了。」
……對不起,他只是白癡而已,煩惱的扶著額頭,她在思考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詹姆指了指她,「所以這裡面是大人夜星了?」
「要這麼說也對啦。」
「嘖嘖嘖,難怪對我們一直用上對下的語氣。」
「哪有。」
原本的嚴肅氣氛完全被破壞掉,夜星看著眼前稚氣未脫的詹姆煩躁的抓著頭髮,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她想會有這種反應的人也只有詹姆而已吧。
「那你……過的好嗎?」
「嗯?很好啊。」
要談論未來的話題實在太驚悚,而她自己也不想觸及那塊領域。
「你騙人。」
「稍微被我騙一下又不會怎樣。」
詹姆嘆了一口氣,抓了抓頭,「天狼星有發現你的異狀就叫我來探口風,這下子我真的不能說出去了。」
「我早就知道了,」悠閒的喝起擺在桌邊的黑咖啡,夜星已經猜準了他們的行為模式,「但是我相信你不會講出去。」
「唉,真不想要被信任,」詹姆喃喃的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扶手椅上後便伸手摸了夜星的頭,「……過的很辛苦吧。」
「……嗯,但還好。」
忍住了想哭的衝動,是因為她想到了她的孩子,如果沒有他們的話自己一定會過得很痛苦吧……就是因為有他們,她才可以繼續走下去。
「你現在暫時不是二十幾歲的大人夜星了,」詹姆露出了歡快的神情,那是她一直以來都熟悉的笑容,「你現在只有十四歲而已,所以,就別露出那種表情。」
「……很難啊。」
靈魂枯竭蒼老的速度快到讓自己不可置信,而只因為支持她活下來的唯一動力就只有接下來要解除的詛咒以及他們孩子們。
她無法想像沒有他們的自己,就跟十四歲的自己一樣。
她顫抖的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龐,企圖不讓詹姆看見自己的表情,即使知道自己的舉動愚蠢到多麼可笑。
詹姆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把她的頭靠近自己胸膛。
「就算沒有辦法回到你以前的樣子,你還是我認的妹妹,」詹姆難得溫柔的撫著她的頭,這舉動成熟的有些可笑,卻讓夜星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我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的,不管是用哪種形式。」
「嗯。」
沒有不成熟的反駁以及掙扎,二十四歲的夜星緊緊抱住了十五歲的詹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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