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sage Of Time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眼前的光景一片混亂，青紅色的光影照耀著樸素的木窗，那之前幾乎把他逼到絕路的幻覺又再次重現，他吞下了一團又一團的煙霧，這次他看到的是，一個臉孔已經被毀壞的女人，拿著染滿血的煙管塞進自己的嘴巴裡面，他懂這些全都是自己的幻覺，但是卻無法抵抗這迎合毒品的意識。

吸食鴉片的王耀腦中已經逐漸迷糊，是大　清　國出賣了他嗎？他只知道自己在戰場上中了一槍之後昏倒，隨後醒來就開始被強抽眼前這令人迷醉的鴉片，不間斷的詭異情景幾乎讓他快被逼瘋，他使盡全力想撞開在他身後拉扯的怪物，但是卻顯得徒勞無功。

那幻覺真實的可怕，而這正是王耀無法抵抗也無法推開的原因。

皮鞋摩擦著地板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而那沾滿血的女人－也就是女僕在聽到聲音時把煙管抽走，王耀反應不及便被鴉片煙嗆的拉回現實。

等到回過神來，那個服侍他抽菸的女僕已經不見了。

只剩下一個男人。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但他的背影卻讓他不停的發寒顫。

「南 京條約八月二十七日通過，」坐在辦公桌前的金髮男人站了起來，走向了躺在冰冷地板上的王耀，「開廣 州、福 州、廈 門、寧 波、上 海為通商口岸，准許偉大的大 英 帝 國在通商口岸居住往來。」

憐愛的撫著王耀的頭髮，亞瑟的聲音卻沒有任何溫度。

「廢除你們那可笑的公 行。」

隨後他狠狠抓起了他的頭髮，讓意識清醒的王耀悶哼一聲。

「賠款二千一百萬元。」

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把王耀抱了起來丟上床鋪，力道之大讓他撞上了牆壁。

「秉公議定稅則。」

因鴉片煙以及剛受到的撞擊，他無法聽清眼前這男人說了什麼。

「以後兩國文書往來，概用平等方式。」

亞瑟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腰，把他輕輕的捧了起來，就像對待珍視之物似的。

「你的道 光皇帝，全都同意了哦。」

旻 寧啊旻 寧，雖然本來就知道你的個性，但沒想到你竟敢出賣我…

「…………我不同意………」

這麼明顯的剝奪怎麼同意？

他想繼續反駁，卻被亞瑟狠狠的推撞在牆上。

「而你，是你那偉大的大 清 國皇帝給我的禮物，」他扯著王耀細軟的髮絲，猙獰的笑著，「雖然只有三天，真的很可惜。」

他腦袋暈眩，看著眼前的亞瑟，流下了淚。

這就是他的愚蠢所不得不面對的結果……啊……

「旻 寧把玄 燁整頓的大 清 國變成了什麼樣子……」

對著暈眩的王耀說著，他的聲音莫名其妙的愉悅了起來。

或許是絕望，也或許是因為道 光已經漸漸毀了這個國家，毀了康 熙 帝辛苦建造的一切，他才毀了這一切平和盛世的假象。

「就讓你自己在這三天，讓在天上的玄 燁看看現在的你，淫蕩到了什麼程度………」

章一 大 清 帝 國與大 英 帝 國

「中 國？」

冷硬的黑色光亮桌面映照出了金髮男子挑眉的神情，他下意識的敲著手中的鋼筆來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慌張，只是正在報告上頭意見的人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是的，英 國先生，最近我們正積極的想拓展中 國市場。」

「…你們打算甚麼時候出發？」

「我們打算先去見那邊的最高領導者，洽談一下貿易的事情。」

亞瑟轉移視線望像桌上那精美茶瓷中的寶紅色液體，侍者對於突然安靜下來的他感到有些疑惑，亞瑟只是靜靜的坐在座位上，似乎沒有那麼在乎他到底在講什麼。

過了許久，他頭也不抬的望著自己在杯中的倒影開口：「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是……」

等到侍者步出外頭，亞瑟才把眼神從杯中移開，最近事情多到有點讓自己喘不過氣，是該找時間放過自己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困住自己，他非常清楚。

只要坐在這裡，或著是回到家，就會聞到那泥巴混合著血液及雨水的詭異味道，他哭著掩著臉卻還是喚不回曾經是他最重要的人。

『為什麼……』

泥濘沾滿了他的全身，他彷彿聽到了那天自己的悲泣聲。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國家而活，沒有所謂的例外，他是懂的。

但他還是天真的以為自私的認為不會改變，於是把對方的情感扼殺掉並且逼到了絕路，到底是錯是對他已經不想去想了，唯一清楚的事情是，他與親愛的阿爾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負面思考會引起連鎖效應，那充滿惡意以及悲傷的想法佔領了亞瑟的神經。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玄 燁和自己那瘋狂的夜晚。

而也才不過幾十年前的那天下午，當他聞到碧螺春甘甜的花果香而被撕裂的時候，阿爾違背自己心意的緊緊抱住自己。

而現在呢？

小孩已經成長了，翅膀硬了會飛了；中 國的皇帝還是一個一個更換，玄 燁的屍骨在這百年內已經化為塵土。

喝下了一口紅茶，茶葉所浸泡出的甘甜滋潤了他原本乾渴的喉嚨，輕碰桌面的聲音掩蓋了辦公室內詭異的氣氛，亞瑟穿上外套走出門外。

窗外那被層層烏雲積壓扭曲的天空是如此的醜陋……

就像自己的心一樣。

 不經意撫摸著自己的心口，他戴上帽子，為接下來的旅程做好準備。

因為走出這個門外，他就再也不是單純的亞瑟‧柯克蘭了。

而是大 英 帝 國。

*試閱結束